你說你,想要逃

by 元人

《三少爺的劍》之所以很吸引人,之所以讓我會聯想起《麻瘋病人》和《完美的間諜》,其中關鍵,我想是在於一個「逃」字。不論是三少爺謝曉峰,或是著名建築師奎理(Querry),或是平恩(Magnus Pym),他們在人前都有一個相當不低的身分,在人後卻都有強烈無比的空虛,他們在書中的出場,一開始,就是「逃」!而且有人追。

 講到這裡我們也必會聯想到的是,溫瑞安的《逆水寒》,「九現神龍」戚少商讓整個「連雲寨」的兄弟背叛,逃哇,逃得多麼利害,可是我怎麼不會列入討論?這是因為,戚少商的「逃」是有目的的,他雖然逃,還是想要站回來,他要擊敗所有追兵,不惜代價保住性命,他的心裡有個希望。

 可是《三少爺的劍》跟《麻瘋病人》跟《完美的間諜》完全是「為逃而逃」,我想到張宇的〈用心良苦〉的那幾句副歌:

 你說你,想要逃,偏偏註定要落腳。

 這不是對於這些書本很強而有力的寫照嗎?因為非得有地方落腳,所以追兵永遠會來,主角永遠也逃不掉!

 這些小說吸引我的地方,在於書中所彌漫著的那種蒼茫,無盡的感傷,正所謂「心事若無講出來,有誰人會知?有時準想要訴出,滿腹的悲哀。」三少爺謝曉峰是江湖首屈一指的劍術名家,風流豪俠;建築師奎理雖未特別強調,但是他以前的確是個名人;而至於平恩就更猛了,他是一個「完美的間諜」,一直到死都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!

 根據Graham Greene在《麻瘋病人》書中所載,患上麻瘋病的人,如果發作到某種程度,導致截肢,其實那病就會好,如此則稱為 "burned-out case"(燒毀的病例),奎理遠渡非洲能夠「逃」出嶄新人生,其實也就是因為他是一個「燒毀的病例」。三少爺謝曉峰,如果後來在《圓月彎刀》的說法屬實(真實情況我己忘了),他將雙手姆指削去,終身不能再使劍,那其實也是一種「燒毀的病例」的體現。唯有如此,他們才能安全活下來。

 而 le Carre是比較狠啦,他很少讓自己的主角「燒毀」的,直接都是「燒很大」、「燒到掛」。這樣講好像有點暴露出John le Carre的小說公式,不過事實上就是這樣子,讀者要有所認知。看le Carre小說而主角不死的,恐怕,只有George Smiley吧,這傢伙確實是個異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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